霜雪明月映君心
“说！你找来玷污青青的那群山匪，现在躲在哪？”
隆冬，偌大的宫殿外，尚积着雪。
封熠负手立与殿前，狭长的凤眸危险的眯着。
沈洛怀着身孕，衣衫单薄，被几个侍卫反剪双手押解着。
“什么山匪？臣妾不知道！”
封熠嗤笑一声，嘴角弯出一个锐利的弧度。
“事到如今，你不要以为强撑着不开口，朕就不能拿你怎样？”
“臣妾没做过的事，皇上便是问上一千遍，一万遍，臣妾也不知道怎么说。”
见她还在嘴硬，封熠眼神一凛，侍卫立刻将她踹的跪倒在地。
膝盖猛的磕上了冰渣，让她忍不住痛呼出声。
“青青温柔善良，从不与人结怨，她一个人苦守皇陵多年，才回来便出了事，如若不是你，朕还真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封熠的声音愈发冰冷，看着沈洛的眸子似染了血，恨不能将她剥皮拆骨。
“你诓骗她去旗山庙，又命一群山匪欺凌她，若非朕及时赶到，想必现在就死无对证了。”
沈洛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侍卫直接按在了地上，卑微的匍匐在封熠脚下。
即便如此，她还是仰着头，生气的解释着。
“好一个死无对证！难道她说的话就是证据，是事实，而臣妾说的话就是狗屁么？难道就凭她一句话，皇上就要给我定罪么？”
“青青亲口所说，便不会有假。”封熠笃定的回她。
她气的整个人都在发抖，说话也更加口无遮拦，“她被山贼凌辱，那是报应，是活该，臣妾犯不着脏了自己的手。”
封熠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颚，发狠似的用力。
“你怎么会如此恶毒，那可是你的妹妹。”
好疼。
下颚仿佛要被捏脱臼了，可沈洛还是忍不住反唇相讥。
“妹妹？呵，臣妾的娘亲就生了臣妾一个。哪里来的阿猫阿狗，都敢说自己是沈家的小姐？她和她的娘亲一样，心机深沉，谎话连篇，成日里就知道使些狐媚手段……唔。”
封熠的指节骤然收紧，紧接着便是一声轻微的骨节错位声。
沈洛疼的眼里起雾，一双美目里满是难以置信。
她不过是说了沈青青几句不是，他便这般控制不住自己？
“皇上，您难道忘了？臣妾才是您的正妻，您的皇后？”
“皇后？你也配？”
封熠冷哼一声，掏出一块绢帕，细细的擦过每一根手指，然后厌恶的丢弃在雪地里。
这动作狠狠的刺痛了沈洛眼睛，而他的话狠狠的撕裂了她的心。
“来人，给朕刺瞎她的眼睛。”
侍卫得令，连忙掏出锋利的匕首。
沈洛惊慌的挣扎起来。
“叫他们住手，臣妾真的没有做过！真的没有！”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既然你毁了青青的清白，就要付出代价！”封熠满是怒火的说着。
侍卫将明亮的匕首高高举起，吓的她惊声尖叫。
“别过来！”
“臣妾，臣妾是太皇太后钦点的皇后，是一国之母！即便是皇上，也不能随意处置我！不能！”
“皇后？”
封熠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鄙夷的嗤了一声，“你以为你做了这等错事，还保的住后位？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辛者库最低等的婢女。”
“动手！”
一声冷喝，锋利的匕首狠狠的扎进了她的右眼……
第2章 滚落长阶
“啊――”
凄厉的惨叫声让封熠忍不住皱紧了眉头，下意识的抬了抬手。
侍卫们收到指示，将人松开。
沈洛匍匐在雪地上，用手捂着右眼，终是忍不住哭出了声。
泪水混着血水而下，在雪地里晕染出刺目的红。
“啊哈哈哈——”
哭着哭着，沈洛突然笑了起来，似疯似癫。
“封熠！你这个疯子！你就那么爱她？你可别忘了，就是你深爱的这女人，当初背叛你嫁给了你皇兄！她是你的皇嫂啊！是你的皇嫂！”
封熠眉头一皱，狠狠的掐住了她的咽喉，整个人处在了暴怒的边缘，刚才的情绪一扫而空。
“怎么？刚毁了一只眼睛，连舌头都不想要了！”
沈洛因为无法呼吸，一张脸涨的通红，嘴角却勾出笑，似嘲若讽。
“怎么被说到痛处了？就算你皇兄已死……咳……就算你废了我的后位，你也别想和她……”
封熠收紧了手指，仿佛下一瞬就能将她的脖子扭断。
沈洛的心底满是绝望和悲痛。
她爱了这个男人十年，却落得被被他活活掐死的下场，还真是讽刺啊。
“皇上。”
一声甜腻的呼唤声，让封熠瞬间松了手，转身朝那声音的主人迎去。
“青青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冷。”
封熠将自己的披风解下为她披上，言语间漫着无尽的温柔。
“皇上，这其中一定有误会，虽然是姐姐让我去的旗山庙，可……那山贼也不一定是她找的。”
沈青青言语恳切的求着情，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沈洛则是一脸冷漠。
“沈青青，我何曾约过你？分明是你约我去礼佛，我因为身体原因拒绝了你。你这般颠倒黑白，就不怕遭报应么？”
“我没有！姐姐你身怀六甲，我岂会在大冬天约你去礼佛？分明是你拜托我去为你的孩子求福。姐姐，你为何强改说辞？”
沈青青摇着头，眼泪掉的汹涌。
封熠见她哭的伤心，连忙将她揽到怀里安抚。
“还能为什么？她害你至此，还想反咬，可谓恶毒！”
他扭头恶狠狠的看向沈洛，“看来刚才的惩罚还是轻了。”
轻了？
沈洛捂着眼睛的手一抖，只觉得她的枕边人心狠的可怕。
他还想如何？
“既然青青来了，你便当着面给她磕头认错吧。”
“臣妾，无错可认。”
沈洛虽跪着，却将脊背挺的笔直，微微扬起的脸上染着明艳的鲜血。
她这个模样，让封熠心口泛闷。
只是一瞬，这感觉就被沈青青的哭声带走，转而被一腔怒火替代。
目光落在她微微隆起的腹部，眸中泛起一抹戾色。
“你说，废后之子，朕该交给谁来抚养呢？又或者……直接赐死可好？”
沈洛浑身一怔，连忙捂住自己的腹部，惊骇非常。
“皇上，这也是你的孩子，虎毒尚不食子！”
“现下，这取决于你，不是么？”
沈洛深深的望了封熠一眼，凄然一笑。
这就是她的好夫君。
封她为后，却给别的女人无限的温柔，留给她无尽的折磨。
她含着泪俯首在沈青青脚边扣了一个响头。
巨大的屈辱让她喘不过气来，可还是咬牙坚持。
孩子，她一定要保住孩子。
“继续，每磕一次头，便道一次歉，直到朕满意为止。”
封熠又加了条件，沈洛依旧照做。
“对不起。”
……
“对不起。”
不知道是第几个对不起，磕头处的积雪已化开，徒留一地鲜血。
那鲜红的色泽刺的封熠眼睛有些发疼。
“够了。”
封熠终于开口，沈青青开始假模假样的伸手去扶。
“姐姐，快起来吧……”
“滚开！”
沈青青的掌间藏着毒针，狠狠的往沈洛的虎口一扎，后者疼的惊叫起来，猛的将沈青青推开。
“啊――皇上，救命。”沈青青惊呼。
封熠抬脚就给了沈洛一脚。
“贱人！”
沈洛就这样被踹下了殿前的长阶。
一声惨叫后，她裹挟着满身的霜雪晕了过去。
第3章 药迷心智
“唔……咳咳咳。”
苦涩的药汁被强行灌入咽喉，溢入鼻腔。
沈洛被呛的猛咳几声，惊醒过来。
“孩子！我的孩子！”
她顾不及浑身的酸痛，第一时间就抚上了肚子。
然后便淌下泪来。
她的孩子没有了。
“姐姐，还惦记着孩子呢？”
出声的是沈青青，那一身的锦衣华服，衬的沈洛愈发的落魄。
“你这辈子都不能有孩子了，我方才给你灌可是绝子汤！”
绝子汤？
这是要让她再也无法有身孕。
“呕――”
沈洛猛的扑向床边，用手抠着喉咙，想要将药吐出来。
沈青青得意的笑着，眼中满是阴毒。
“何必呢，这是皇上的意思。既然能灌你一次，便能灌你百次。”
听到这句话，沈洛黯然的垂下手来，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了个干净。
封熠，你好狠的心啊。
为了孩子她受尽屈辱，头也磕了，错也认了。
到头来，孩子还是死了，甚至剥夺了她做母亲的资格。
“这就对了嘛，我给你娘喂毒时，她都是欣然接受的呢。”
“果然是你！你终于肯承认了？”
沈洛发疯似的朝沈青青扑去。
咚——
她被几个太监按回了床，脑袋重重的磕在床上。
她的亲信都被沈青青支开了，她又伤重，根本无力反抗。
沈青青踱步至床畔，满脸挑衅的望着她。
“没错，是我，只不过你那愚蠢的娘亲吃了我一个月补汤，却毫无所觉，还以为自己病重难医。”
当年，沈洛接到母亲病重的消息，立刻从边疆战场赶了回来，还是没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
这是她毕生的遗憾。
她早就怀疑过沈青ᴶˢᴳ青，可惜无凭无据。
“沈青青！你不得好死！”
听到这话，沈青青的脸瞬间变的扭曲，上来就狠狠的甩了沈青青一个巴掌。
“闭嘴！那天应该遭殃的人，本来是你！你居然没有来，居然没有来！”
沈洛抹去嘴角的血迹，扬起一个嘲讽的笑。
“所以，他们认错了人，便对你下了手？这就是报应！你还真是自作自受啊。”
“你……”沈青青被气的不行，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笑了起来。
“想必姐姐错过了那么多男人，心里后悔，这不我又给你安排了一个，没上次多，但也是极好的，带进来。”
随后两个太监将一名意识涣散的御医押进了屋里。
沈洛第一时间便认出了他。
“楚大哥！”
楚秦是她从军时的军医，她入宫后，他便随她进宫做了御医。
她虽然昏迷数日，隐约间也知道都是楚秦在照顾她。
“混蛋！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没怎么，就是喂了点好东西。”
说着她也让宫人按着沈洛，强行喂了她一颗药。
“姐姐，你好好休息，好好享受，妹妹就不打扰你了。”
沈青青走后，整个殿内就剩下他们孤男寡女。
沈洛挣扎着起身，却从床上摔了下来，正好摔在楚秦边上。
“楚大哥，你没事吧。”
楚秦抬眼。
眼前的女人，脸色苍白，右眼缠着纱布，浑身的伤，疼的她额角布满了汗。
可即便这样，她还在担心着他。
清澈的左眼里依旧有着不服输的韧劲和温柔。
这样的女子，封熠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他很想将她拥入怀中，安慰她，守护她。
可是他不能。
“我没事，皇后娘娘，你离我远点，我……我中药了。”
楚秦强撑着敲碎一只瓷碗，在手臂上割了一道口子。
沈洛也知道此刻应该离她远点，可是……
“我觉得好热……”
她胡乱的扯着衣服，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
因滚下长阶造成的青紫淤痕，看的楚秦心尖发疼。
再也忍不住，情不自禁的抱住了她，声音带着微颤。
“阿洛，苦了你了。”
药效渐渐迷了两人的心智。
大门再次被打开的时候，两人正衣衫不整的抱做一团。
沈洛香肩半露，藕色的手臂正圈着楚秦的脖子。
楚秦正将一吻落在她的肩头。
前来探望的封熠浑身一怔，而后赤红着双目冲了进来，抬脚将楚秦踹开。
“沈洛！你在做什么！”
第4章 清醒不少
封熠粗暴的扯起沈洛，狠狠的扼住她的咽喉。
“你当初怎么跟朕说的？楚军医对你有救命之恩？狗屁救命之恩，说，你们是不是早就有私情了？”
因她滚落长阶，没了孩子，他居然产生了愧疚之情，现在只觉得可笑。
这样的女人不值得。
“咳咳……阿熠……”
沈洛还受着药物的折磨，不但感受不到男人的怒火，反而往他身上贴去。
“恶心！”
封熠将她重重的甩在地上，先前碎碗的瓷片割伤了她的肌肤，让她清醒了不少。
“怎么怀胎数月，这般的不安寂寞？恩？”
沈洛慌乱的拉着衣服，“皇上，臣妾没有，我和楚太医清清白白，是沈青青陷害我们。”
啪——
重重的一个巴掌，打的她眼前发黑，耳腔里满是呜鸣声。
“青青被你伤成那般，却始终为你求情，你自己犯贱，却还要诬蔑她。”
他还真会往她心口插刀啊。
沈洛自嘲一笑，“你从来只信她不信我，我又何必多言。”
他一把拽住沈洛的头发，往里间拖去，“你这般恶毒又下作的女人有什么值得朕相信的？”
沈洛好似没有痛觉，闭着眼睛任由封熠施暴，当真不再多言。
封熠看着她这副死样子，又窜起一阵心火。
“来人，将外面那个霍乱宫闱的畜生，拖出去乱棍打死。”
“是。”外面侍卫应和。
这句话成功的让沈洛有了反应。
“不！不可以！”
她挣扎着，“楚大哥是无辜的，臣妾求你，求你放过他。”
求？
这还是她第一次对他用这个字眼。
封熠手间一紧，拽着她的头发往后一拉，将她的脸抬起。
“楚大哥，你叫的可真亲近。”
沈洛疼的脸色惨白，“求皇上放过他，臣妾做什么都可以。”
“既然你这么在意，那就让他留在这里好了。”
封熠露出一个近乎残忍的笑来。
“来人，把楚太医带回来，留在外间，好好的休息着。”
沈洛还没回过味来，身上的衣服便被封熠扯了下来。
骤然的凉意，让她忍不住浑身一颤。
外面何止有秦楚，还站着不少宫人。
“为何？为何要这般对我？”
“从你伤害青青开始，就注定要付出代价。可朕没想到，一代女将军，竟也这般不知廉耻。”
沈洛曾是巾帼英雄，是沙场征战的将军。
可杀不可辱。
可是……
嫁给封熠后，一身傲骨都被剔去，依旧换不来他的倾心。
给杀母仇人磕头认错，依旧护不住腹中胎儿。
如今，看着这个爱慕多年的男人，她的心却再也热不起来。
她只想维持着最后的尊严。
“封熠，我恨你。”
封熠动作一滞。
“恨？你以为朕会在乎你的恨？”
嘴上这么说，他眼中却闪过一丝慌乱，发狠似的掐住她的脸颊。
“沈洛，你敢咬舌自尽，朕便将楚秦凌迟。”
他眼中疯狂，“然后拿他割下来的肉做祭品，供在你的牌位前。”
沈洛惊恐，瞬间松开了牙齿。
“朕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这是她晕倒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那般的寒凉刺骨，在睡梦中依旧狠狠的折磨着她。
第5章 毁容
沈洛没想到，自己醒来的时候，还能在皇后的凤殿内。
只是殿内阴冷的很，地龙早就不在烧了，周边也没有一个宫人。
她睁着空洞的左眼，不言不语。
“将军，您终于醒了！太好了！”
随着一声欢呼，一个脸上带伤的小宫女扑到了床畔，眼中还带着水雾。
“小葵……”
她一出声，喉咙便是一阵剧痛，自己的声音已经哑的不行。
“呜呜……将军，对不起。”
小葵突然失声哭了起来，“是小葵不好，没能保护好您。”
小葵这丫头，是沈洛在战场上救的，跟着她学了几年武艺，却依旧是个三脚猫。
可如今，她为了封熠武功尽废，连这三脚猫都打不过了。
她伸手抚了抚小丫头脸上的伤。
“小葵……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楚大哥……他怎么样了？”
小葵脸色一白，而后哭的更加凶了。
沈洛连忙拉着小葵的手坐了起来，“到底怎么了？”
“有几个宫人得了疫症，皇上说楚大夫医术高明，定能将人救活的，所以便将楚大夫和得了瘟疫的宫人关在宫外……若无法救治，就只能连人带屋子一块烧了。”
“混蛋……咳咳。”
沈洛激动的咳了起来，整个胸腔都疼痛不已。
“皇后娘娘，您要保重凤体啊。”
“小葵，废后的圣旨下了么？”
虽然封熠一口一个废后的喊着，可圣旨她却没有收到。
“没有，废后的圣旨受到了满朝文武的反对。沈老将有着不世之功，大臣们定会保住娘娘的。”
沈洛的爷爷沈峥是开国将军，有着赫赫之功。
可惜战场残酷，沈家儿女战死无数，只有她父亲活了下来。
到她这辈，便只有一位女娃了。
因为子嗣凋零，沈家早就不如往日了。
是沈洛挂帅出征，拼出了军功，延续了沈家荣光。
可是，女儿家终究是要嫁人的。
太皇太后感念沈老将军之功，为了延续沈家的荣耀，亲点了沈洛为后。
所以这后位，废或不废，可不是封熠一人说了算的。
只是……
在封熠心里她早已不是他的妻子。
这后位对她而言不过就是虚名，是枷锁。
可是现下，偏偏又是顶着这个虚名，才有机会保住楚秦。
“小葵，更衣。”沈洛费力的撑起身子下床。
“可是，娘娘，现在天还未亮，外面又冷，您的身子怕是……”小葵连忙扶住她，嘴里不住的劝解。
“快去。”
见沈洛神色坚定，小葵也不再多说什么，连忙去取衣服。
“拿上金印。”
“是。”
封熠晨起上朝时天还未亮。
他刚出寝宫，就看见沈洛跪在殿前。
身后的宫女为她打着一盏宫灯。
映照着她华丽的凤袍。
白色的纱布蒙着双眼，露出雪白的脸颊和下巴。
嫣红的唇瓣，看的他喉头一紧，却又无端的生出巨大的厌恶来。
他俯身掐住她的下巴，拇指在她的唇上狠狠的碾着。
“想勾引朕？沈洛，你死了这条心，朕犯不着再一次恶心自己。”
再一次？
所以上次他对她施暴，恶心的倒是他么？
沈洛本就麻木的心还是疼了起来，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皇上。”
她举起手中的认罪书，和皇后金印，“臣妾有罪，请皇上废我后位。”
“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封熠皱着眉头，心底不由的有些烦躁。
“臣妾愿签ᴶˢᴳ下认罪书，交出金印，助皇上废后，只求皇上绕楚太医一命。”
封熠心底的烦躁感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彻底的变成滔天的愤怒。
“原来是为了他？毁了你一只眼睛，你还能勾引男人，看来得连你的脸一并毁了。”
封熠一把拔下她头顶的凤钗，狠狠的划过她的脸颊。
“啊――”
蒙眼的纱布落下，沈洛疼的不住打颤。
深深的一道血痕从额角划至下巴，发簪不比匕首锋利，伤痕的血肉外翻，分外吓人。
小葵瞬间就哭出了声。
封熠将染血的发簪缓缓别回她的头上，姿态亲昵又恩爱。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他俯首在她耳畔，若恋人间耳鬓厮磨，说出来的话却像淬了毒。
“你说如果沈家叛国通敌，或是企图谋反，还能护的住你么？”
第6章 血溅朝堂
封熠手段狠厉，言出必行。
十日后。
沈家便被挂了叛国之罪。
沈洛也被压上朝堂，封熠要让她亲眼看着沈家覆灭。
沈老将军跪在百官之前，言辞恳切。
“皇上，沈家一门忠烈，我儿沈裴绝无叛国之心，此次传诏不归，定有他因。”
一代名将，虽然已年迈，却依旧中气十足，带着军人的傲骨。
“老臣愿以死明志，以证沈氏丹心。”
“爷爷不要——”
沈洛嘶声力竭的喊着，可依旧无法阻止一切。
从小最疼她的爷爷，在她的眼前一头撞上了柱子。
血溅朝堂。
刺目的鲜血让满朝寂静，只余沈洛凄厉的哭喊声。
“快宣太医，快宣太医啊！”
沈洛挣脱开押着她的侍卫，扑向沈峥。
“爷爷！你醒醒啊！你说要从新教洛儿武艺的。爷爷——”
开国功臣以死名志，虽有朝臣动容，但是无人敢发一言。
“皇上，沈家儿女战死沙场无数，用生命护南国安危，不该落得如此下场！不该！”
沈洛抱着沈峥的尸体，大声责问。
封熠只是平静的给了一句话。
“功过不能相抵，他死有余辜。”
好一个死有余辜。
爷爷为南国付出多少，身上大小伤口无数，却得了个叛国通敌的罪名，落得个晚节不保的下场。
她抬头看着封熠，通红的左眼里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欲加其罪，何患无辞。皇上，为了废后，您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这一眼，看的封熠很不舒服，只觉心口处微微发闷，烦躁异常。
“将她的另外那只眼睛也给朕弄瞎了。”
他烦躁的开口，便有侍卫上前。
“我自己来。”沈洛曲指挖向眼窝，“我，沈洛早就瞎了眼睛，不然怎么会看上这样一个冷情薄性的人？”
话落，便是一声压抑的痛呼，她将两只眼珠一并挖出。
她被刺伤的眼睛本来是有机会治愈的，现在将眼珠挖出，直接断了自己的后路。
她将眼珠丢在封熠的脚边，苍白的脸上挂着两行血痕。
“我这眼瞎之人，要眼何用！”
封熠看着脚边那血淋淋的眼球，眼皮一跳，只觉心口一阵胀痛。
那阵痛感无端而起，起初并不明显，却愈演愈烈。
封熠闭眼捂住胸口，额上开始盗汗，一旁的李公公连忙上前。
“皇上旧疾复发，沈氏叛国一案改日再议，退朝。”
不多时，朝上发生的事情便传到了晚晴宫。
这是封熠亲自为沈青青建造的宫殿。
“沈老将军一头撞死在了大殿上，皇后娘娘挖出了双目。如今沈氏满门下牢待审，皇后打入冷宫禁足，沈氏怕是要倾覆了。”
小太监一一说着，沈青青听到后面不由皱了皱眉。
“怎么没定罪判刑？”
小太监又道，“皇上突然心口作痛，说是旧疾复发，被李公公搀扶下朝，一切便改日再议了。
沈青青急忙的站起身，“随我去见皇上。”
沈青青赶到时，发现皇帝的寝宫外跪了一地的太医。
太后眼中添着红丝正发着脾气。
“若想不出救皇帝的办法，你们便给哀家一直跪着。”
沈青青掩下眼中的算计，上前恭敬的行了一礼。
“太后娘娘，妾身有办法。”
第7章 疯后杀人
夜里，封熠转醒，看见了守着病榻的沈青青，心下起了微澜。
“皇上，您醒了，可有好些，担心死妾身了。”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额发，闻着她身上的熏香，觉得无比的心安。
“朕没事，辛苦你了。”
“只要皇上龙体安康，妾身做什么都甘愿。”
似是被这句话触动，封熠脸上神色愈发温柔。
“朕知道，当年你救朕的时候，朕就知道，若不是……”他突然厌恶的皱了皱眉头，
“若不是沈洛蒙蔽了皇奶奶，沈家又从中作梗，你早就嫁给朕了。”
沈青青眼中含泪，“妾身一个私生女从不敢奢求什么，和姐姐更是云泥之别……”
“确实是云泥之别。”
封熠突然打断了她，眼中泛起戾色，“你是云，她是泥，如今沈家大势已去，皇奶奶已经先逝，看谁还护的住她。”
沈青青低头不语，神色不忍，内心已经无比的雀跃。
没过几日，一道废后的圣旨就到了冷宫，还是沈青青亲自带去的。
她趾高气昂的望着沈洛：
“你可知皇上废后的理由是什么？”
沈洛还未说话，小葵就抢了先。
“爱什么是什么，我家将军压根就不稀罕什么后位。”她在乎的从来都只是封熠。
“大胆，主子话说，哪有你插嘴的份，来人，掌嘴。”
说着便有有宫人上前，沈洛连忙拦在小葵身前。
“我看谁敢！”
看着沈洛这个时候还在嚣张，沈青青被气笑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皇上废后的理由，是你保护龙胎失职，再也无法怀孕。”
果然，提起死掉的孩子，沈洛脸色大变。
“无耻！”小葵大喊，“明明是你们害死了将军的孩子，又害得她无法怀孕。”
小葵作势就要起身，却被沈洛一把拉住。
“圣旨已下，看笑话也看够了吧，你可以滚了。”
“够？怎么可能够，你看看你还是这么嚣张，不如我给你瞧个东西。”
沈青青拍了拍手，宫人抬上一只琉璃瓶。
“啊――”
只看了一眼，小葵就叫了出来，“这是什么东西！”
沈洛本是习武之人，耳力很好，如今没了眼睛，不但耳力更盛，嗅觉触觉也愈发敏锐。
“怎么了。”
她抓着小葵，发现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鼻尖嗅到的是浓重的酒味、药味，还有夹杂在期间的血腥味。
“哦，忘记了，姐姐如今已经看不到了，真是可惜呢，不能自己亲眼看看这个孩子。”
孩子？
什么孩子？
她愣在原地，只觉得周身都是寒意。
“多美的琉璃瓶啊，这可是皇上赐给我的贡品呢。用来泡姐姐孩子，也不算失礼。”
看到沈洛脸色越来越白，浑身都开始发颤，沈青青终于开怀的笑了出来。
“哈哈，这不足月的孩子泡起药酒来，可是大补的呢，姐姐要不要尝尝。”
说着她当真到出了一杯酒来，俯身凑到她的鼻尖。
“怎么样，好闻么？”
沈洛的脸上再也维持不住镇静，疯狂的往后缩去。
“姐姐别怕啊，这可是你身上掉下的骨血呢。”
她一把抓住沈洛的头发，逼着她去饮下那杯酒。
“啊――”
沈洛尖叫着打翻了酒杯，药酒的香味四散开来。
边上的小葵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在一旁吐了出来。
“姐姐，你这么浪费可不好，来人，再给咱们的废后倒上一杯。”
斟酒的声音若珠落玉盘，却听的人浑身发毛。
“沈青青，我杀了你！”
沈洛突然拔下头上的发钗，向沈青青扑去。
在一片惊呼声中，发钗狠狠的扎入了沈青青的心口。
沈洛满头的青丝披散而下，最终染上无数黏稠的鲜血。
“去死！去死！去死！”
她彻底丧失了理智，反复拔出簪子，一次又一次的扎向沈青青。
血。
她要用沈青青的血祭奠她的孩子。
“快拉开她，废后疯了！”
“废后疯了！”
“废后疯了——”
“快去通知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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